162：你想跟他分手
宁绥和听完老太太的话之后，有些心酸。 就荣京这种变态，哪里对得起老太太对他的疼爱？ “我现在带你进去看他吧。”宁绥和说，“你们可以多聊一会儿。” 陈老太太听到宁绥和的话之后，明显有些惊讶—— 她当然是想跟荣京见面的，但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不是很合理，所以她也没想过在这个时候去探视荣京。 没想到宁绥和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儿。 陈老太太半天才回过神儿来：“我真的能去见他？你……不介意？” “不介意。”宁绥和说，“你们聊几句吧，你这样一直等在这边也不安全，这件案子可能要处理挺长时间的，你们今天见完面，你还是先回去吧。后面有什么进展，警/方这边也会去通知你的。” 陈老太太点了点头，感激地看着宁绥和：“谢谢你了，实在是太谢谢你了。” 宁绥和摇了摇头，带着陈老太太走进了警/察局。 ……… 宁绥和带老太太进来的时候，李队长已经差人把荣京带到探视的窗口了。 荣京换了拘留服，坐在窗口前，看起来有些狼狈。 被关了几天没有剃胡子，他下巴上已经长满了胡茬，全然不见平日的风光。 宁绥和看到荣京这样子之后，也有点儿不敢认。 那天荣京被抓的时候虽然穿着睡衣，但他看起立也是挺风光的。 荣京这个人虽然变态，但气质还是有的。 今天这样子，看着确实很落魄。 不过宁绥和没同情他，在宁绥和看来，荣京沦落到这个下场就是活该。 他动了宁皎依，就该死。 陈老太太一看到荣京就哭出来了。 她抬起手来抹着眼泪，看着平日里精神抖擞的年轻人突然变得如此狼狈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 隔着玻璃窗，荣京抬起头看了宁绥和一眼。 宁绥和读懂了荣京的眼神，他嗤笑了一声，然后转身离开了。 “小京啊……你怎么这么糊涂。”宁绥和走后，陈老太太才开口问荣京：“为什么要强迫一个不喜欢你的女孩子？你喜欢她，可以去追，为什么非要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呢？” “陈奶奶。”荣京沙哑着声音叫了她一声，“我没事，你回连县吧，我会安排人去照顾你。” 跟陈老太太说话的时候，荣京倒是像极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。 看着老太太痛哭流涕的样子，他心口堵得慌，眼底一时间布满了红血丝。 “小京，这些年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？” 陈老太太也不是糊涂的人，刚刚宁绥和说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东西很多，当时她就判断出来了，绝对不是单纯的绑架这么而简单。 荣京身上，肯定还有别的案子—— “小京，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，不然我是不会走的。”老太太难得如此强硬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。 荣京听完她的话之后，低着头沉默了足足三分钟。 陈老太太没有催促他，坐在窗外等着他开口。 过了很久，她才听到荣京说：“我爱她。” ……… 陈老太太和荣京聊完出来的时候，一直在哭，情绪也特别激动。 宁绥和跟李队长交代了几句，让他们等老太太冷静下来一些之后把她送回连县。 李队长这边答应下来之后，宁绥和就先走了。 走之前，李队长跟宁绥和说，让他争取一下宁皎依的时间。 作为受害者，宁皎依还没来做过笔录。 宁皎依这边不来做笔录的话，这个案子很难再继续推进下去。 警/察局有自己的规定，办案得按照流程来的，不管是谁都搞不了特殊。 宁绥和应下来李队长的话，然后开车走了。 公司那边几天没去，也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处理。 现在傅定泗和宁皎依都没时间，所以，宁氏、谨诺还有孚宁的工作，基本上都到了宁绥和身上。 ** 宁绥和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，先后处理了宁氏和谨诺的工作，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来到了孚宁。 孚宁这边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群龙无首，宁皎依不在，嘉陵也不在，只有谢顾和小白两个人担着。 好在孚宁内部没有什么问题，也很团结，所以这段时间没出过什么茬子。 宁绥和过来之后，谢顾马上跟着他去了办公室。 宁绥和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，坐在沙发上之后就一直在揉太阳穴。 谢顾盯着宁绥和看了一会儿，然后问他：“你是不是头疼啊？” 宁绥和摇摇头，“没什么事儿，这两天没睡好，你去给我弄杯咖啡过来。” “没睡好还是别喝咖啡啦，喝点儿水吧。”谢顾拿了一瓶水递给了他，“喝完咖啡会更不舒服的。” 宁绥和看着谢顾递上来的那瓶水，笑了笑，“你歪理还挺多。” 话虽这么说，但宁绥和还是很给谢顾面子，从她手里接过水，拧开喝了一口。 喝完水之后，宁绥和才问谢顾：“最近工作室还行吧？” “你放心吧，挺好的。”谢顾认真跟宁绥和交代着，“项目的事情都在按计划走，我有不懂的也会去问问小白姐，没有拖后腿。” “嗯，知道了。”宁绥和放下水瓶点了点头。 “对啦，皎皎姐那边……有信儿了吗？”谢顾的消息还滞留在宁皎依被人绑走的时候。 这几天，她一直都因为这事儿提心吊胆的。 但是宁绥和交代过她不要对外乱说，所以谢顾只能一个人憋着。 这样憋着的结果就是，越来越担心。 现在好不容易见了宁绥和，她当然要问一问这件事儿。 “人找到了，不过傅定泗出了些事儿，这两天我一直在医院。”宁绥和跟谢顾说，“接下来几个月，孚宁这边可能还是要靠你了，傅定泗还没醒过来，皎皎估计会一直在医院陪着他。” “呃，他们两个人和好了吗？”谢顾有点儿懵了。 不是已经计划离婚了吗……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？ 谢顾一直没太搞明白宁皎依和傅定泗之间的事儿。 “这事儿回头再跟你说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。”宁绥和简单总结了一下，“一句话说就是，现在这个傅定泗跟之前那个不是同一个人。” 谢顾：“……” 宁绥和看着谢顾睁大眼睛一脸惊讶的样子，突然就被逗笑了。 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这样轻松地笑过了，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本事的。 宁绥和笑得太戏谑了，谢顾有些不好意思，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，将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。 宁绥和收了一下笑容，“行了，你继续工作，我得去医院看看，这几天你有问题随时给我电话。” “等等！”谢顾回过神来，试探性地问宁绥和：“我能跟你一起去医院吗？” 宁绥和：“嗯？你去医院做什么？” 谢顾：“我想去看看皎皎姐啊，我也很担心她的好不好……” 掐指一算，她跟宁皎依都二十几天没见了。 宁皎依在失踪之前刚刚被嘉陵的背叛打击过，后来又经历了这些糟心事儿，状态肯定很不好。 谢顾现在就想亲自过去安慰她一下。 但是她还真不知道宁皎依具体在哪里，只能指望宁绥和带她去了。 宁绥和思考了一会儿，然后问谢顾：“你工作忙完了？” 谢顾连连点头：“早忙完了！你带我走吧！” 说这话的时候，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扑闪着，满脸期待。 宁绥和盯着谢顾看了一会儿，突然觉得自己心头的某根弦被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拨动了一下。 过了很久，宁绥和方才回过神来。 “行，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。”宁绥和从沙发上站起来，笑着说：“不过，去医院之前，你得先跟我去另外一个地方。” 宁绥和笑得有些神秘。谢顾看着他这样子，下意识地就有点儿害怕。 想起来之前在墨尔本被宁绥和“折磨”的时候，他好像也总是这样坏笑。 宁绥和这个人刁难人的时候，也是很恐怖的。 “啊……去哪里？”谢顾小心翼翼地问道。 “你那是什么表情，该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？” 宁绥和往谢顾面前走了走。 他突然靠近，谢顾被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地往后退着。 这样子，仿佛一只受惊了小白兔。 宁绥和一看她这样，笑得更开心了，玩心大起。 他不断往前靠着，一路逼着谢顾后退。 最后，谢顾硬生生被他抵在了办公桌沿上。 宁绥和这样靠上来，谢顾的心跳越来越快，整张脸都涨红了。 宁绥和噗嗤一声，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。 男人的手指贴上来之后，谢顾的呼吸都停住了。 他该不会是要非礼她吧……？ 谢顾脑袋里突然就闪过了自己看过的电视剧里，男主强吻女主的画面。 好像还真就是这个套路的。想到这里，谢顾的脸更红了。 这一次，直接红到了耳根子。 “你在想什么？” 谢顾正胡思乱想的时候，突然听到了宁绥和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 这声音成功让谢顾理智回笼，想到自己刚刚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，谢顾后悔得要死。 “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？”宁绥和挑眉问她。 “没有！绝对没有！”谢顾抬起手来做了个发誓的动作。 “哦——？”宁绥和尾音拉得很长，“我看你刚才都闭上眼睛了，我以为你觉得我要亲你。” 谢顾抬起手来推了他一下，声音都紧张得结巴了：“我我我……我去收拾东西。” 宁绥和：“噗，瞧把你给吓的，跟兔子似的。” 谢顾：“……” 宁绥和松开了她，“一会儿先去你那边给我煮碗面吃，我一天没吃东西了。” 谢顾：“……” “就按你之前那个方法煮就行，没问题吧？”宁绥和见谢顾不太情愿，便跟了一句：“别担心，给你钱，还跟以前一样，一碗面五十八刀，你血赚。” 谢顾现在哪里还顾得了煮面的报酬，她就想让宁绥和先离她远一点儿…… 于是，谢顾赶紧点头答应下来：“没问题没问题！” 宁绥和看着谢顾的反应，心情轻松了不少。 他松开了谢顾，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。 宁绥和笑着对谢顾说：“走吧。” 谢顾：“好的好的。” 说完，她就赶紧去收拾东西了。 谢顾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，宁绥和看了之后，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，心情愈发地放松。 最近这段时间他压力都很大，先后出了这么多事儿都是他亲自打点的，吃不好睡不好，每天都很累。 刚刚逗了一会儿谢顾之后，宁绥和心情放松了不少。 谢顾很快收拾好了东西，接着，她跟着宁绥和走出了公司。 上车之后，宁绥和问谢顾：“你家里有做饭的食材吗？” 谢顾点点头：“有的牛肉片和鸡蛋，还有一些菜，应该够了吧？” 宁绥和点点头，“嗯，够了。” 他对吃也没有那么多要求，可能就是这段时间太累了，想吃点儿清淡的家常菜。 刚刚看到谢顾之后，宁绥和就想起了她煮的面条。 其实也不算特别好吃，但他就是记得很清楚，而且突然很想吃。 ** 傅定泗一整天都没有醒过来。 宁皎依这一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傅定泗的病房里，每一刻都在盼着他睁开眼睛。 可是转眼一天过去了，天又黑了，他还是没醒来。 阮湘玉耐不住，一天找了好几次医生。 但医生那边每次的回复都差不多—— 傅定泗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，各项体征都很正常，该醒来的时候就会醒来。 但，什么时候才是该醒来的时候呢？ 谁都没办法给出答案。 医生那边能给的保证就是，他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。 ……… 晚饭是傅启政和洛湘买上来的。 宁皎依没什么胃口吃东西，阮湘玉也不动筷子。 傅启政看着她们两个人这样子，只能开口劝：“皎皎，二婶，我知道你们担心定泗，但身体要紧，多少吃点儿东西，难道你们想先弄垮自己吗？” “这才手术第二天，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，我们谁都不知道，身体要紧。” “是啊，吃点儿东西吧。”洛湘也跟着劝了起来，她拍拍宁皎依的肩膀，“皎皎，你本来就低血糖，千万不能饿肚子。” 宁皎依点了点头，勉强拿起了一个包子往嘴里送。 实际上这些道理她都明白，只是傅定泗不醒过来，她难免焦虑，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情。 宁皎依吃了两个包子，是极限了。 洛湘跟傅启政看到她吃东西已经很欣慰了，没有再逼着她多吃。 正吃晚饭的时候，宁绥和推门走进来了。 听到开门的动静以后，宁皎依抬起头来，将注意力转到了病房门外。 这一眼过去，就看到了跟在宁绥和身后的谢顾。 谢顾看到宁皎依之后，情绪明显很激动。 她冲到了宁皎依面前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：“皎皎姐，你还好吧？” 谢顾看着宁皎依的时候，满眼都是担心。 宁皎依能看出来她是真心实意在问她的，勉强朝着她点了点头。 虽然宁皎依给了肯定的回答，但谢顾一看宁皎依的状态就知道她肯定不太好。 黑眼圈这么重，脸色发白，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啊。 “你要好好休息啊。”谢顾缠住了宁皎依的胳膊，“宁总说他找了护工的吧，就算你很担心，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，不能没日没夜守在这里。” “是啊，皎皎，你先回病房休息吧。”谢顾这么一说，洛湘也跟着劝了起来。 其实今天洛湘跟白晓已经劝过宁皎依一轮了，但是她听不进去，怎么说都不肯走。 这一整天，她都是守在傅定泗病床前度过的。 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宁皎依比阮湘玉还要焦虑，只是她没有像阮湘玉那样表现出来而已。 宁皎依听了一天类似的劝告，已经有些麻木了。 她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，轻轻抿了一下嘴唇。 “你今天早点儿休息，”这时，宁绥和走了上来，跟她说了警/察那边的安排：“李队长那边需要你过去做个笔录，这案子要走流程，他那边等你两天了，你不去的话流程没办法按规矩走。” 宁绥和这么一提醒，宁皎依才想起来，她确实还没配合警/方做过调查。 她怎么就忘记了，作为受害者是要去做笔录的…… 看来这两天真是太焦虑了，脑子都没有了。 宁皎依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，“我知道了。” “所以今天晚上早点儿睡，明天一早我来接你。”宁绥和拍了一下宁皎依的后背。 将宁皎依这里搞定之后，宁绥和又对阮湘玉和傅诚说：“两位晚上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，这边有护工，不用担心，有情况了护工会随时通知的。” 宁绥和有条不紊地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了。 谢顾站在旁边儿看着宁绥和严肃说话的样子，目光一时间定在了他身上，好久都没能挪开。 一直到宁绥和让她先跟宁皎依回病房，谢顾才反应过来。 “……啊，哦哦。”谢顾不断地点头，一边应着宁绥和的话，一边偷偷在心里骂自己花痴。 又不是没见过帅哥，怎么就被宁绥和给迷住了啊…… 肯定是因为最近太累了，需要荷尔蒙的刺激。 ** 谢顾和白晓两个人陪着宁皎依回到了病房。 谢顾第二天还要上班，她陪着宁皎依呆了半个多小时，就跟着宁绥和走了。 病房这边，仍然还是白晓陪着宁皎依。 病房里有两张床，晚上洗过澡之后，宁皎依和白晓都躺在了床上。 病房里的灯都关上了，但是宁皎依仍然毫无睡意。 她盯着天花板，不知道怎么地，脑袋里又冒出了那个人的影子。 她觉得有些头疼，同时又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耻。 傅定泗为了救她受伤，现在手术结束还没醒过来，她却在想着那个已经消失的人。 宁皎依有些绝望，她抓紧了被子，低声地抽泣了起来，根本控制不住眼泪。 她真的不是个爱哭的人，可是这段时间好像总是流泪， 前些年没流过的泪，都在这段时间流出来了。 白晓听到了宁皎依的抽泣声，小声地问她：“需要纸巾吗？” 白晓也没等宁皎依回复，她从床上起来，拿了纸巾送到了宁皎依床边。 白晓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，把纸巾递上去之后，就回到自己床上了。 她知道，宁皎依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安慰，她需要的是发泄。 哭是一种发泄的渠道， 还能哭出来就是好的，人最怕就是哭都哭不出来，那才是真的要命。 白晓虽然很擅长安慰人，但她并不会胡乱安慰人。 她只会在对方需要安慰的时候抛出援手。 宁皎依抽泣了十几分钟，哭出来之后，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。 她用纸巾擦了一把眼泪，吸吸鼻子，从床上坐了起来。 宁皎依靠在了床头，盯着对面放空了一会儿，然后才出声问白晓：“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？” 白晓也跟着宁皎依坐了起来，“嗯？你指的是哪件事情？” 宁皎依主动出声了，白晓自然会尽全力开解她。 “我刚刚又想起他了。”因为刚刚哭过，宁皎依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，“我就是觉得自己很不要脸，他因为救我躺在手术室里，我却在想着那个他最讨厌的人。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……他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 “……” 宁皎依的话有些混乱，不清楚情况的人肯定是不懂的。 不过白晓一听就懂了。她不仅听明白了宁皎依这话的意思，还听出了她的挣扎。 “人类的感情本来就是没有逻辑可言的，很多人甚至会喜欢上和自己理想型完全相反的人，很正常的。”白晓说，“感情是在相处中诞生的，有时候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被对方的什么特质吸引到了。” 宁皎依很仔细地听完了白晓的话。 她垂下了头，想了很久。 她被那个人的什么特质吸引到了呢？ 难道是他的木讷、笨拙？ 这段时间，她脑袋里想到的，几乎都是他被她调戏到脸红、手足无措的画面。 难道是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容易害羞的男人吗……？ 宁皎依抬起手来捧住了脑袋。 “我问你，”良久，宁皎依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她深吸一口气之后方才询问白晓：“如果我说我想等他醒来之后跟他分开，你会不会觉得我非常没有良心？” “……你想跟他分手？”白晓听出了宁皎依的意思。